唐 · 李白《渡荆门送别》

李白的《渡荆门送别》作于开元十三年（725 年），时年 25 岁的诗人离开蜀地，首次出峡漫游楚地，途经荆门（今湖北荆门）时写下这首纪行诗。

全诗以明快笔触勾勒出长江出峡后的壮阔景象，在少年意气的豪迈与对故乡的眷恋中，展现了盛唐诗人初涉天地的开阔胸襟与细腻情感。

渡荆门送别

——李白〔唐代〕

渡远荆门外，来从楚国游。

山随平野尽，江入大荒流。

月下飞天镜，云生结海楼。

仍怜故乡水，万里送行舟。

译文

我乘舟渡江来到遥远的荆门外，来到战国时期楚国的境内游览。

高山随着平坦广阔的原野的出现而逐渐消失，江水在广阔无际的田野中奔流。

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好像天上飞下来的一面天镜，云彩升起，变幻无穷，结成了海市蜃楼。

我依然喜爱这来自故乡之水，不远万里来送我东行的小舟。

注释

荆门：即荆门山，位于今湖北宜昌东南，是长江出蜀入楚的门户，自古为蜀楚分界。

楚国：古楚国地域大致在今湖北、湖南一带，此处代指诗人即将漫游的长江中下游地区。

平野：平坦广阔的原野。长江出荆门后，两岸山峦渐少，地势转为平原。

大荒：广阔无垠的原野或荒原，这里指长江流入的开阔地带。

月下飞天镜：月光倒映在江面上，如同天上的明镜飞落水中。“天镜” 形容月光下江面的清澈明亮。

云生结海楼：江上云霞蒸腾，变幻出如海市蜃楼般的景象。“海楼” 即海市蜃楼，是光线折射形成的奇幻景观，此处形容云霞的绚烂多变。

怜：喜爱、眷恋。

故乡水：指从蜀地（李白故乡）流来的长江水。李白自幼生活在蜀地，长江是他离乡的必经之路，故视江水为 “故乡水”。 万里送行舟：江水陪伴行船远行万里，此处用拟人手法，将江水视为故乡的象征，暗含思乡之情。

全诗以舟行视角展开，从 “渡荆门” 到 “平野尽”，从 “月下江景” 到 “故乡水送行”，空间不断拓展，视角随行程自然转换，如一部流动的山水纪录片，画面感极强。

“山随平野”“江入大荒” 尽显天地壮阔，是盛唐气象的体现；“天镜”“海楼”“故乡水” 则细腻入微，暗藏少年的敏感与深情。壮阔与细腻的交织，让诗歌既有豪放之气，又不失柔情之美。

全诗未直接写 “愁” 或 “恋”，但 “故乡水送行” 的细节中，思乡之情自然流露。这种 “寓情于景”“托物言志” 的手法，体现了李白诗歌 “清水出芙蓉，天然去雕饰” 的本色。

《渡荆门送别》是李白青年时代的 “成长诗”，它记录了诗人走出蜀地、拥抱世界的兴奋，也藏着少年对故乡的眷恋。在长江奔流的壮阔中，在月夜云霞的奇幻里，在故乡水的温柔陪伴下，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幅楚地山水长卷，更是一颗年轻心灵对天地的好奇、对未来的憧憬，以及对故土永远的牵挂。这份在豪迈中藏柔情的特质，正是李白诗歌的魅力所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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